再5個日子就要離開台灣了,在這一陣子裡,感覺瞎忙了一陣,但其實每天待在家裡的時間還比出門的時間多出來很多很多。有時候,覺得日本好遙遠,但現在,又覺得像是出門上班,傍晚總要回家般的與我的生命貼近,只是週期拉長了罷了。
1年,說長不長,說短不短;許多朋友在得知我要出國的消息時,總不免說要約一天出來敍敍舊,但也是會有那種說過了就覺得無所謂的人存在著。今天的A其實已經不止1年不曾見面、明天的B甚至2年以上沒有主動聯絡,說穿了,這短短的1年,跟我在台北又有什麼不一樣呢?見面,其實也不必嘛。
雖然心中隱隱了解這一點,但今天,我覺得很難過。連有10多年交情的老同學,說要找一天一起吃飯,眼看我出國前的飯約都約滿了,也遲遲不見他的聯絡。好吧,那我主動邀約吧,但不巧的,到我出發前卻沒有辦法再聚。
今年過農曆年時,我到了高雄去一趟。往年的農曆年總是國中、高中同學相聚的日子;雖然大家過年回家都是以陪家人為主,但今年,我故意不主動約大家出來聚,因為我在「等待」有人會覺得今年怎麼沒有約而撥電話問我。年過了,回到台北,完全沒有人來一通電話;也許到了某一段年紀,大家的重心不再相同,但在我靈魂的最深處,還是認為就這麼完全不聞不問,很奇怪。
也許是因為自己沒有自信,不覺得自己會好得讓朋友喜歡,才會衍生出這麼多難受的感覺;渴望有人關懷的性格,卻又自覺承受不了地逃避,逃到後來,連那一絲絲的渴望也開始顫抖。
這樣的感覺真的很難過。
但在我窮嚷嚷的同時,其實還是有好多好多是真心關懷我的朋友,精心幫我歡送、陪我採買。現在的我,即將邁向新的人生,所以我想,我要將大家的祝福裝在心裡,滿滿的滿滿的;我要從冷默中抽離,努力變成一個有「溫度」的人,即使現在的溫度還是涼涼的,但總有一天,它會是暖烘烘的。
蕭瑟的深秋夜晚,將自己鎖在心裏,一切似乎顯得特別安靜、突然的安靜;我聽到窗外被東北季風催黃的樹葉正要剝離母幹,放開雙手漂舞空中;而交錯拍舞飛翅的雁鳥,也聽令不安份的基因,順著本性飛向南方天際。
常常對著喝空的水杯發呆,已經25歲的我,放下眼前伸手可及的一切,只為了尋求怎樣的夢?在這經濟不景氣的年代之下,工作三年,存了筆小錢,美其名要在這一年中好好的沉潛自己,以回歸到學習做為新的起點,其實,這又何嚐不是一種逃避呢?逃避現在面對的現實、逃避現在面對的生活、逃避現在面對的人生。那「明天要面對的」呢?每次想到這裡都不儘對自己搖了搖頭。
好前一陣子,過了段滿懷著悲傷卻無法流出淚的生活,日日夜夜勉強自己要努力,要理智,但出走的念頭卻也早已無窮無盡地繁衍。衛星已經無力繞著衡星打轉,這短暫的出軌,就讓自己屬於我自己,真正做我想做的事。
旅行,是為了藉由放逐的生活找回已被放逐的心,然後回歸現實。這是一個一直沒辦法理直氣壯、大聲喊出的理由,因為連我自己也不能保證找回來的心是否一如初衷;但我會學習獨立,真正的獨立。來年的春天,當你抬頭看見北歸的雁再次越過已經冒出綠芽的枝頭時,一定就能看到我,看到我就站在樹後,對你微笑著。